{"text":[[{"start":7.41,"text":"罗马人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在英国喜剧团体“巨蟒组”(Monty Python)拍摄的《布莱恩的一生》(Life of Brian)中，答案包括高架引水渠 、浴缸与和平。但如果正确的答案是“他们的帝国垮了”呢？简而言之，西欧在世界史上扮演的变革性角色，源于欧洲缺少一个统治全境的帝国。这为西欧造就了古代史学家沃尔特•沙伊德尔(Walter Scheidel)所称的“竞争性的碎片化”。竞争推动了商业、知识、科技、法律和政治层面的变革，最终导致了工业革命。于是，一切都随之发生了变化。"}],[{"start":44.17,"text":"碎片化的好处是沙伊德尔在2019年出版的《逃离罗马》(Escape from Rome)一书中的核心思想。这种观点并不新鲜。但沙伊德尔为其注入了新的活力，他把西欧进步的根源，归结为后来没有一个强国能重现罗马的辉煌。与中国、中东、印度等地不同，欧洲再也没有出现大一统的帝国。"}],[{"start":66.28,"text":"1500年来，欧洲诸国相互竞争。不妨以“一个瓶子中的蝎子们”来理解欧洲历史。蝎子们必须长出有毒的刺，才能在这种险恶环境中活下来并茁壮成长。事实就是如此，并且竞争极其激烈，结果是一个小小的欧洲岛国征服了世界很大一部分地区，开始了工业革命。一些国家退出了竞争。但在一些地方受到压制的创新和思想，转而在其他地方开花结果。"}],[{"start":96.94,"text":"欧洲人不是在欧洲、而是在世界其他地方创建了帝国。沙伊德尔认为，这是重点所在。他将欧洲的竞争与其他地方的帝国停滞进行了比较。他写道，中华帝国和罗马帝国的共同点是都具有“一定程度的市场一体化，分配不均……增长……受制于政府低能、精英阶层普遍强取豪夺以及长期缺乏创新、人力资本形成和熊彼特式（由创新引领的）增长”。帝国暂且带来了和平，但它们也是抽租机器。在欧洲，这样的政权被成功推动创新的政权所挫败。"}],[{"start":134.66,"text":"为什么欧洲仍然支离破碎？答案似乎是地理——山和海。能够供养大量人口、因而可以课征高额征收的富饶地区既不会太大，也不会彼此靠得太近。罗马相对高效的军力没有被复制。"}],[{"start":149.87,"text":"在19、20两个世纪，西欧经济飞快增长：2022年实际人均GDP有两百年前的19倍。预期寿命也提高了，从1820年的36岁提高到2020年的82岁。这场革命从欧洲扩散到全世界。美国从19世纪下半叶起一直是世界领先经济体。再到后来，中国突飞猛进，走向繁荣昌盛。世界彻底变了样。富裕程度有了明显提高。"}],[{"start":180.76,"text":"科技进步还让激烈的全球竞争变得可能。这具有重大意义。不久以前，唯一拥有先进科技、体量可与洲相提并论的经济体是美国。苏联曾经朝这个方向努力，但失败了，只除了在军事领域。然而，今天，中国就是这样的大国。印度也可能会成为这样的大国。再者，今天的“瓶子”是世界，不是欧洲，而最危险的蝎子有着与旧帝国相当的规模：事实上，其中之一，也就是中国就有着典型的古代帝国的样子。"}],[{"start":214.10999999999999,"text":"作为这场革命的发源地，欧洲如今是什么处境？欧盟有4.5亿人口，远少于中国，更比不上印度，但比美国多得多。以购买力平价计算，其经济体量小于美国和中国，但仍然很大。不过，正如德拉吉(Draghi)那份报告以及路易斯•加里卡诺(Luis Garicano)、本特•霍姆斯特姆(Bengt Holmström)和尼古拉斯•佩蒂(Nicolas Petit)近期合著论文《创新的构成》(The Constitution of Innovation)中指出的，欧盟和欧元区在生产率方面逐渐落后。欧洲还难以利用自身经济和人口资源——比俄罗斯大得多——在没有美国保护伞的情况下保障自身安全。"}],[{"start":250.11999999999998,"text":"也许，欧盟能够完成不得不做的事，尽管由于碎片化的历史，它的性质始终更多是一个成员间争吵不休的国家联盟，而不是一个主权国家。正如上述论文中指出的，这就是“单一市场”的承诺：它只能加倍努力。这样的说法同样适用于安全方面所面临的挑战。"}],[{"start":271.31,"text":"然而这并不能完全令人信服。主权、国家认同、政治和税收（这项可以代表其他方面）仍然是国家层面的事。这就是为什么完全建成单一市场会如此艰难。在国防方面就更是如此——在这个领域，缺乏协同就难免出现搭便车情况。"}],[{"start":290.96,"text":"还有，规模经济、范围经济、尤其是聚集经济在最先进现代技术的发展中有着巨大的作用。正如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指出的，数字化革命以硅谷为中心绝非偶然。欧洲人会接受（或者说，有能力规划）这样一种超集群经济吗？这不由得让人怀疑。"}],[{"start":311.88,"text":"如果是这样，如果不仅在生产率方面，而且在保卫自身安全的能力方面也是如此，那么也许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自身历史的悖论给了欧洲迎头一击——碎片化曾使欧洲诸国变得富强，可是在新世界，这却成了阻碍它们维持繁荣的障碍。在有着洲的规模的超级大国的时代，欧洲的碎片化也许是不可攻克的障碍。"}],[{"start":335.33,"text":"然而也存在一个令人乐观的可能性。帝国僵化仍然是大国的一个威胁。在中国，这表现为权力过度集中，而美国则出现了打造腐败专制政权的图谋。也许，欧洲人还是应该为罗马倒台并且虽经数次尝试却始终没能东山再起而感到高兴的。"}],[{"start":356.12,"text":"译者/何黎"}]],"url":"https://audio.ftcn.net.cn/album/a_1763113227_9928.m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