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start":9.87,"text":"法国人很容易成为笑柄。我自己也嘲笑过。大部分法国人都希望国家能为他们25年的退休生活和其他一切买单。因此，当财政赤字达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8%、政府寻求削减支出时，法国人就会开始罢工，抱怨这个发达世界支出最多的政府奉行“新自由主义”。反对党拒绝与被称为“富人总统”的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达成任何妥协。"}],[{"start":39.83,"text":"但我渐渐意识到法国人的愤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合理的。当今法国一方面是一个在财政上捉襟见肘的社会民主国家，另一方面又带有寡头政治的色彩。与其他西欧国家相比，法国更多地由税负较低、有权势的亿万富翁主导。大多数选民都认为法国应该削减赤字。但争论的焦点在于该让谁买单。大多数人说：超级富豪优先。"}],[{"start":69.47,"text":"寡头既有钱又有权，并能利用其中一种来获取另一种。由于法国奢侈品公司的崛起，本世纪法国寡头数量激增。欧盟(EU)市值最高的7家公司包括路威酩轩（LVMH，由法国首富贝尔纳•阿尔诺(Bernard Arnault)运营）、爱马仕(Hermès)和欧莱雅(L'Oréal)。路威酩轩的出口额现已超过法国整个农业部门。即便是市值较低的迪奥(Dior)，也是德国市值最高的汽车公司梅赛德斯-奔驰(Mercedes-Benz)的近两倍。"}],[{"start":100.00999999999999,"text":"最大的受益者当属法国最富有的500个家族。经济学家加布里埃尔•祖克曼(Gabriel Zucman)在他即将出版的新书《亿万富翁不缴税？我们将终结这种现象》(The Billionaires Don’t Pay Tax on Revenues and We’re Going to Put a Stop to That)中写道，1996年至2004年，前500个家族的财富占法国GDP的比重从6%增长至42%。根据欧盟税务观察站(EU Tax Observatory)的数据，现在法国亿万富翁的数量为147名，居欧盟之首。但其中大部分并非是靠自己致富的：智库让•饶勒斯基金会(Fondation Jean-Jaurès)的报告显示，在法国100个最富有的家族中，有60个是继承得来的。"}],[{"start":138.79999999999998,"text":"寡头倾向于将自己的财富放在控股公司。因为企业税（经马克龙削减）低于所得税，根据祖克曼的计算，其实际税率仅为25%，约为法国普通人税率的一半。他提议对1800名资产超过1亿欧元的人征收2%的财富税。根据Ifop的一项民调，86%的受访者支持“祖克曼税”。"}],[{"start":164.13,"text":"阿尔诺并不支持。他认为这一计划“是明目张胆地要扼杀法国经济”。马克龙站在寡头一边。如今法国的财政赤字正是“马克龙主义”的合理结果：一个庞大的政府上对富人的减税。总统对寡头俯首称臣。阿尔诺、马丁•布伊格(Martin Bouygues)以及支持极右翼的文森特•博洛雷(Vincent Bolloré)等人掌控着法国大部分媒体，并能直通历任总统。雅克•希拉克(Jacques Chirac)晚年就住在富豪弗朗索瓦•皮诺(François Pinault)位于巴黎的豪宅中。2007年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赢得总统大选当晚，更是与一众亿万富翁密友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富凯餐厅狂欢。"}],[{"start":207.38,"text":"马克龙也经常会见这些寡头。当他们心情好时，也会对他的项目提供资助。巴黎圣母院火灾后的修复捐款大多来自阿尔诺、皮诺以及欧莱雅继承人贝当古(Bettencourt)家族。路威酩轩则是巴黎奥运会的“高级合作伙伴”(premium partner)。"}],[{"start":226.64,"text":"寡头的印记遍布巴黎。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Fondation Cartier)将于10月25日在卢浮宫对面启用新馆，与路易威登基金会(Fondation LVMH)和皮诺的Bourse de Commerce（交易所美术馆）一起，构成巴黎日益壮大的“亿万富翁艺术博物馆群”。在我办公室附近，位于历史上属于中产阶级下层的第11区，一栋旧建筑正被改造成爱马仕(Hermès)门店。巴黎正逐渐变成奢侈之都——公寓被本国高收入者与外国人抢购，而在某些街区，近一成居民竟是贵族。仿佛1789年从未发生过。"}],[{"start":263.18,"text":"这让许多法国人感到愤慨。法国与崇拜富人的美国不同。尤其在马克龙削减福利、约六分之一的法国人——自1996年有统计以来的最高占比——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当下，这种“财阀化”尤为刺眼。在我办公室附近，一家售卖6欧元“抹茶汤力水”的咖啡馆对面就是一个食品救济站。"}],[{"start":287.22,"text":"法国中产阶级同样在挣扎。让-饶勒斯基金会的数据显示，全国住房自有率在过去20年一直停滞在57%。人们普遍希望再来一次1789年——但不要断头台。祖克曼表示，他提出的财富税每年可增加200亿欧元财政收入。即使这一估计过于乐观，任何法国政府都应当要求亿万富翁缴纳更多税。如果他们不为赤字做出牺牲，凭什么要别人来？"}],[{"start":319.05,"text":"译者/何黎"}]],"url":"https://audio.ftcn.net.cn/album/a_1761022519_1010.m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