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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莱在阿根廷中期选举前陷入危机

自由意志主义总统在地方选举失利后听到“警钟”,而现在距关键的中期选举仅剩六周。

距关键的中期选举仅剩六周,阿根廷总统哈维尔•米莱(Javier Milei)的阵营因丑闻与战略失误在地方选举中惨败,令选民和市场不安,这导致其陷入自上任以来最大的危机。

米莱执政首年总体顺利,通胀回落使其紧缩政策颇受民众支持,但近几个月来,政府却接连受挫。

一桩腐败丑闻牵涉到他的妹妹兼幕僚长卡琳娜(Karina)。经济复苏显著放缓,令选民倍感失望。他在国会疏远了温和派盟友,后者在一系列支出表决中倒向了反对政府的一方。他的支持率首次跌破40%。

随后,9月7日,他的自由意志主义阵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地方选举中被左翼庇隆主义者(Peronist)以压倒性优势击败;而米莱此前将这场选举界定为对其政府的公投。

自那场选举以来,比索已下跌4%;阿根廷主权美元债价格一度每美元下挫约6美分,随后部分回升。

投资者和分析师警告,政府必须迅速重整旗鼓,否则将面临比索遭遇破坏性抛售以及在10月中期选举中表现不佳的风险。米莱在中期选举中的目标是扩大其目前在国会中微薄的少数席位,以深化他的自由市场改革。

“这是一次当头棒喝。”一名米莱的盟友为便于畅所欲言而要求匿名地谈论总统时说。“米莱喜欢把自己想象成高高在上的雄狮、不可触碰,站在神坛之上——而这头狮子刚被水枪喷了个透。”

哈维尔•米莱站在讲台上发表讲话,卡琳娜•米莱站在前排右侧,其他人在一旁观望。

这位一向好战的总统在那场地方选举过后反常地表现出悔意。

他承诺进行“深刻的自我批评”,并取消了前往西班牙的行程,以在总统府主持一系列内阁会议——这对这位满头乱发的经济学家而言实属罕见,他通常在官邸办公,并将政治事务交由顾问处理。

他提拔了足智多谋的内阁首席部长吉列尔莫•弗朗科斯(Guillermo Francos)——自由意志主义政府中为数不多的政治老将之一——的盟友并派他们与有影响力的反对派省长们重启此前被忽视的谈判,以巩固对其施政议程的支持。

他从阿根廷最大债权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那里争取到一份支持声明。阿根廷美元债收益率上周一因抛售而飙升2个百分点,在上周稍晚因投资者注意到米莱的努力而小幅回落。

然而,总统正面临严峻的两难。各省省长将向这届孱弱的政府施压,要求为其辖区注入资金,作为支持其改革的交换条件;而米莱已明确排除了任何可能威胁其推进财政平衡的举措。

上周四,米莱否决了由各省省长力主、旨在将中央政府持有的资金转拨给各省的法案,此举可能使谈判更加复杂。

StoneX金融服务公司的策略师拉米罗•布拉兹克斯(Ramiro Blazquez)•吉奥米表示:“政府需要拿出与盟友达成的实质性协议,或其他展现政治实力的迹象。我尚未看到其为此愿意妥协的任何迹象。”

尽管如此,分析人士表示,自由意志主义者在中期选举中的表现很可能会好于他们在庇隆主义大本营布宜诺斯艾利斯省取得的34%得票率。多数人认为,若能赢得全国40%的选票,将有助于化解这场危机。

行人从布宜诺斯艾利斯金融区的华美历史建筑与中国工商银行(ICBC)门前走过。

布宜诺斯艾利斯托尔夸托•迪特拉大学(Torcuato Di Tella)的政治学教授胡安•内格里(Juan Negri)表示,在投票率较低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有右翼倾向且选择待在家里的选民,可能会因为“担心庇隆主义回归”而在全国选举中为米莱投票。“我不认为政府会就此完蛋。”

不过,民调人士警告,选民对阿根廷后续乏力的经济复苏愈发感到不满。

尽管米莱已使动荡的宏观经济趋于稳定,年通胀率已从2024年4月的289%骤降至上月的34%,但阿根廷人仍在经历一场危机。

经通胀调整后的工资仍比2023年初低约8%,失业率小幅上升;随着政府把抑制通胀置于优先位置,今年第二季度的经济增长显著放缓。内阁首席部长弗朗科斯上周一在当地电台表示:“宏观经济成果并未惠及民众。”

“耐心正在消磨殆尽,”民调机构 Trespuntozero 的负责人希拉•维尔克(Shila Vilker)表示。该机构发现,米莱的支持率从7月下旬到8月下旬下滑了8个百分点,降至39.9%。

“以前大家普遍觉得,‘我们得咬牙坚持,情况会好起来。’而现在,这种感觉正开始消退。”

近期的市场波动可能会加剧米莱面临的挑战。过去一个月,比索下跌了8%,已逼近米莱设定的半浮动官方汇率的下限,而该机制旨在防止通胀卷土重来。

如果比索跌至下限,米莱将不得不动用阿根廷稀缺的硬通货储备——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一笔200亿美元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贷款——来支撑比索。大量抛售美元会令债券持有人担忧。

本土金融咨询公司FMyA负责人费尔南多•马鲁尔(Fernando Marull)表示:“为保卫比索所花的每一美元,都会以阿根廷债务利差上升为代价。”

上周一,米莱宣布成立一个新的“政治委员会”,由六名现任顾问组成,其中包括他的妹妹卡琳娜。她在米莱的政党和政府中积聚了巨大的权力,并因在省级选举中的失误以及被牵涉进上月曝出的贿赂丑闻而遭到抨击,该丑闻也损害了米莱的反腐形象。

当地媒体公布的泄露录音显示,她收受了一家政府承包商的贿赂。米莱家族称这些指控是“谎言”,但未能就她的行为作出解释。民调显示,大多数阿根廷人相信这些指控。

分析人士称,更具破坏性的在于,卡琳娜主张一套失败的“非此即彼”式政治策略,拒绝与中间派政党结盟,并依靠素质欠佳的候选人来扩张这个新兴的自由意志主义政党。

“卡琳娜没有政治经验,所以她过分信任那些不懂行的人,而且常常基于个人怨怼作出决定,”梅德利全球顾问(Medley Global Advisors)的高级分析师伊格纳西奥•拉巴基(Ignacio Labaqui)说。

拉巴基表示,米莱现在可能会提升其政治顾问圣地亚哥•卡普托(Santiago Caputo)的影响力。这位明星级谋士被总统称为其2023年胜选的“总设计师”。卡普托曾呼吁政府与反对派达成更多协议。

但米莱本人却经常抨击温和派政客,称任何投票反对其措施的人为“善良阿根廷人的敌人”。

一名未获授权公开发言的政府官员表示:“我们应该更务实。如果你没有盟友,一旦声望下滑,反对派会第一个出手伤你。”

这正是当前的风险:随着米莱着手重启与中间派省长的谈判——如果他在中期选举中失利,他们的支持将不可或缺。

“我为什么要坐在桌前同那些此前不守信用的人谈?”萨尔塔省省长古斯塔沃•萨恩斯(Gustavo Saenz)在一次电台采访中回应称,指责自由意志主义者在省级选举中对他发动恶毒攻势,背叛了早先的联盟。

麦克拉蒂顾问公司(McLarty Associates)的董事总经理基齐亚•麦基格(Kezia McKeague)表示,投资者正密切关注米莱的困境。这位高管为跨国公司提供阿根廷相关咨询。

“我们正处于一个政治不确定性比很多人预期更深的时期,”她说。“投资者心中并未警铃大作,但他们在想:‘哦,现在有点乱。我原以为会顺利过渡到中期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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