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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

“非典型国民党”任国民党主席——从民进党到国民党的郑丽文

林原:郑丽文这种“半路出家”的国民党人,与朱立伦、郝龙斌这样的“典型国民党”不一样。她当选后,国共两党关系乃至两岸关系走向值得关注。

10月18日,在中国国民党党主席选举中,候选人郑丽文获得65122票,得票率为50.15%,当选新任党主席。

无论如何,郑丽文都应被视为“非典型国民党”。她早年加入民进党,曾任青年部副主任,又曾代表该党当选国民大会代表。在陈水扁任总统时期,她因在党内引发争议,退出了民进党。以后她又加入国民党,直至当选党主席。这种“半路出家”的国民党人,与像朱立伦、郝龙斌这样的“典型国民党”显然不一样。

520农民运动与野百合学运

1988年5月20日,大批南台湾农民到台北市请愿,并与警方爆发冲突。一些大学生到场声援农民。当时在台大念书的郑丽文发表演讲,里面有:“在台湾的人民,应该作为台湾主人的台湾人,国民党跟各个统治者要运用分化的手段,让我们人民不能够团结。”“我们要一起连手起来,对付国民党这个统治者,对付国民党这个残暴无理的政权。有一天我们要建立我们自己的国家。”所谓“建立我们自己的国家”,不但是反国民党的,而且是反中华民国的,属于“台独”论调。

在1990年3月爆发的野百合学运中,郑丽文有较为突出表现。学运对台湾民主化进程产生相当重要影响。当时学运的领导者、重要参与者,如范云、郑文灿、林佳龙、翁章梁、罗文嘉、李建昌等,目前仍在民进党内。而郑丽文与郭正亮,则已离开民进党。

郑丽文的政治启蒙,应该说是在农民运动与学运中实现的。她最初的政治立场,尤其是反国民党统治的政治立场,也是在上述运动中形成、强化的。

民进党时期的郑丽文

维基百科关于“郑丽文”的词条,提到“大学毕业后,郑丽文加入民主进步党”。依据该词条,郑丽文在民进党内的时间,是从1988年到2002年。然而,1988年,郑丽文仅19岁,并未大学毕业。经查,她在1991年从台大法律系毕业。另外,郑丽文在2021年接受黄光芹节目《新闻不芹菜》专访时说,她在大四时加入民进党。这样看来,她加入民进党不迟于1991年。

郑丽文作为民进党党员超过十年,并不算短。离开民进党时,她已33岁左右。按理说,个人思想、价值观、政治立场都已成型或基本成型。

台湾网络上有传言称郑丽文出身新潮流系。而郑丽文在接受黄光芹专访时,自称在民进党时因参加学运“认识很多人”,“与新潮流派系较为熟识”。不过,“民主运动影像纪录者”邱万兴在其脸书中提出:“郑丽文没有加入新潮流,入流的审查没有过,她不是新潮流的人马”。绿营重要媒体《自由时报》还转载了该文章。郑丽文自己在政论节目中也提到,她没有参加新潮流。

上文提及,郑丽文以往曾发表“台独”论调。她在接受黄光芹专访时谈到,在大学时期她就是“台独”基本教义派,“跟警察在街头冲突、绝食,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还曾参加外省人台湾独立促进会(Goa-Seng-Lang Association For Taiwan Independence),该团体主张“在台湾独立建国的行列里,外省人不该缺席”。新潮流系的外省人段宜康、钟佳滨等,也曾加入该促进会。郑丽文应与新系中的外省人较为“熟识”。作为支持“台独”的外省人,她也可说是“非典型外省人”。

1996年3月,参加第三届国大代表选举的郑丽文,在台北市第一选举区成功当选。在台北市所有参选者中,她年纪最轻。这是她第一次参选公职,就获得重要胜利。附带一提的是,当时台北市第一选举区算是民进党优势选区。9位当选者中,民进党占4席,比国民党、新党都多。

同年5月10日,国大代表段宜康、钟佳滨、郑丽文等“民进党新世代”,公布《台湾独立运动的新世代纲领》。里面提到:“台湾独立,不一定以‘台湾’为国家的名称。国号、国旗、国歌的变更,不是台独运动的主要目的。”这应该说体现了一种“务实台独”。而当前的民进党政权在“台独”问题上,又何尝没有体现特定的“务实主义”?

2001年立委选举,郑丽文在党内初选中落败,未获得民进党提名。当年媒体有如下报导:“四月一日竞争激烈的民进党初选揭晓,李文忠、赖劲麟、罗文嘉、郭正亮等人轻骑过关,刘一德、罗正方、江盖世、郑丽文等人却中箭落马”。与多数败选者不同的是,郑丽文由此与绿营渐行渐远。她向名嘴发展,参加电视政论节目,甚至开始在一些节目中批评绿营。

次年8月,时任卫生署署长涂醒哲卷入“舔耳案”——小吃店老板郑可荣指控这位署长在KTV包厢对其舔耳、亲吻。不过,后来卫生署人事室主任屠豪麟,承认他自己是“舔耳者”。

当时国民党立委李庆安与郑可荣召开记者会,公开指控涂醒哲。郑丽文则在电视政论节目中表达了对涂醒哲的负面“揣测”,而这引发民进党内不满——涂醒哲本人也如此。甚至在二十多年后,在郑丽文当选国民党主席后,涂醒哲还批评她:“不分青红皂白就配合李庆安,对我展开无情的攻击”;“郑丽文她为了作秀……的确在很多时候都常常强出头”。他显然认为,郑丽文是好作秀者。

2002年10月8日,她被民进党台北市党部开除党籍。当夜她到台湾大学的“傅钟”底下静坐。已退党的民进党前主席施明德,彼时还到现场慰问。不过,后来她声称,当年她之所以离开民进党,是因为她发现所有“台独”主张都是“假的”、“骗人的”。

无党籍时期的郑丽文

离开民进党后,从2004年起,郑丽文向蓝营靠拢。有必要指出的是,2004大选前,在连战-宋楚瑜阵营最后两场大型造势晚会上,她都上台致词。这个时候郑丽文已经由反扁(陈水扁)走向挺连。尽管连战在2004败选,但郑丽文显然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同年,郑丽文以无党籍身份参与高雄市第二选举区立法委员选举,但在12月11日的投票中落败。5位当选者分别来自民进党、国民党、亲民党、台湾团结联盟(台联党),无党籍者无一人当选。此次参选,郑丽文主要依靠其高知名度,但她没有在地桩脚配合,也缺乏政党奥援。最后她在参选人中排第七,得票率为9.09%。依据选前民调,郑丽文本有可能当选,但后来她未能如愿。

或许这次选举落败的教训,使郑丽文更清楚意识到,为在立委选举中获胜,加入政党有其必要。

国民党时期的郑丽文

2005年1月,郑丽文加入国民党,并担任该党文传会副主委兼发言人。当时国民党主席是连战,而文传会主委则是张荣恭。本年郑丽文当选国民党主席后,委任张荣恭为副主席。

同年4月,国民党主席连战开展访问大陆的“和平之旅”,郑丽文随行。8月,马英九任国民党主席,连战卸任。而郑丽文则继续担任文传会负责人。

2006年8月,因壹周刊报导她在台北市临沂街住处是商人周信义免费提供,郑丽文辞去了国民党文传会主委一职。

2008立委选举,国民党提名郑丽文为不分区立委候选人。她列第18位,比较靠后。不过,当年国民党在选举中大胜,不分区立委共当选20席。这样,郑丽文也得以进入立法院。附带一提的是,当年在名单中居首位的是王金平,而洪秀柱排第二。

在四年后的立委选举中,郑丽文在台中市第七选举区参选,主要对手是民进党新潮流的何欣纯。何欣纯2021年10月还在脸书上写道:“2012年,阿纯第一次参选立委,当时的对手就是郑丽文,马英九的爱将。当年国民党声势正好,选战中郑丽文挟着庞大党的资源以及中央地方的行政优势,以‘刺客’之姿誓言拿下这个席次⋯当然,我没有让她如愿。”这是郑丽文又一次在立委选举中落败,得票率为46.0%。而何欣纯得票率50.3%,刚超过半数。附带提及的是,当年“空降”参选的郑丽文竞选口号是“未来•在这里”,而从2001年起就在当地任议员的何欣纯的竞选口号则是“一直在这里”。当年未能加入新潮流的郑丽文,这次又被新潮流击败。

2012年10月20日,郑丽文出任行政院发言人,当时的行政院长是陈冲。到2014年2月6日她提出辞职,当时的行政院长是江宜桦。其后她转战TVBS,成为媒体人。她主持《丽文正经话》节目,直到2015年9月。

2020立委选举,国民党又提名郑丽文为不分区立委候选人。她列第5位,比较靠前,肯定能选上。当年国民党不分区立委共当选13席,与民进党相同。时任国民党主席吴敦义排第14位,未当选。

在立法院期间,作为国民党“战将”,郑丽文曾与时任行政院长苏贞昌互呛。郑在2021年10月12日对苏说:他“总是要展现一下保卫台湾的决心,我怕到时候投降的第一个是你”。苏贞昌反呛:“不会像你这么不要脸”。这使郑丽文非常生气:“还可以这样羞辱立法委员”。这类冲突,会使郑丽文的“战将”形象,在深蓝群体中,更深入人心。

2025年8月24日,台中市长(以后可能代表国民党参选总统)卢秀燕,宣布不参选国民党主席。当日郑丽文就表示她“义不容辞、义无反顾,希望能够扛起党主席的重任。”在党主席选举中,她获得了连系(以连战为首)支持,大部分黄复兴派系及一些地方派系也支持她。至于国民党内反建制派,大多愿意投票给她。加上她本来就占据空战优势,这些都有利于其胜选。

国民党“传媒大亨”赵少康在选举投票前就批评“中共介选”、“网路(络)围攻”;而不少绿营人士也认为郑丽文之所以能当选反映了“中共介选”成功(不过就选举预测而言,选前将外来势力介入选举视为影响胜负的决定因素还是应慎重)。最后要指出的是,郑丽文就任国民党主席后,国共两党关系乃至两岸关系的走向值得关注。

(注:林原,历史学博士,台湾政治与两岸关系研究者。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责编邮箱bo.liu@f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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