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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政治

日本经济的尴尬

李瀚明:高市早苗现在面临一个极为拧巴的政治困局——处理不好的话,她可能就不是“日本撒切尔”,而是“日本特拉斯”了。

高市早苗的不当言行,搞得日本的经济最近是一泻千里。单就观光行业来看,现在12月份乃至1月份的赴日订单,基本上能退掉的都退掉了;再加上最近层层加码的各种进口限制,对于日本不少行业从业者而言,这个年末假期显然不太好过。

不过,如果站在高市早苗的背景和选民基础上分析,她的言行倒也不奇怪。事实上,高市早苗的背景,可以说“比特朗普还要特朗普”——她是日本“铁锈带”的代表人物,也是日本经济结构性问题的结果。

高市早苗出身在奈良县——奈良是日本的古都,不过经济却不怎么样,在日本全国这几年甚至是吊车尾的水平,也是全日本唯一一个人均GDP连300万日元都不到的都道府县。与之相比,首都东京的人均GDP是800万日元。

如果我们去看日本的各县人均GDP和收入(县民所得),可以看到奈良的经济一直持续在恶化。2011年的时候,东京的人均收入是521.9万日元,奈良是255.5万日元——东京是奈良的整整两倍;到了2021年的时候,东京的人均收入是576.1万日元,每年增长个1%左右,奈良结果还下跌到了254.9万日元。至于人均GDP的对比就更加离谱——2023年的统计显示,奈良县敬陪末座,293.8万日元;东京都高居榜首,810.5万日元,差距已经达到了2.8倍。

日本经济常年存在“一极集中”的问题——人口和各种生产资料不断汇集在首都东京,使得东京以外的城市(俗称地方)的经济持续恶化,和东京的差距越来越大,形成了恶性循环。这种恶性循环甚至在东京内部还要再集中——比如说东京的核心商务区港区,其GDP竟然占到了东京全体的一半。

同时,奈良身为古都,遍地佛寺,而且还不靠海的特殊性,也极大限制了其发展经济的手脚。正如西安挖地铁时不时会挖出文物一样,奈良的城市建设和产业发展,也会受到古都身份的限制。因此,奈良县的经济实在乏善可陈——当地城规限制,酒店都建不起来,每年大家从大阪京都过来喂喂小鹿、看看佛寺,就又会回到大阪或者京都去了。

这倒也不只是奈良的问题,京都(417万日元)、大阪(460万日元)也是半斤八两好不到哪里去。由于关西地方历史上是曾经和东京分庭抗礼的古都,因此普遍有着虎落平阳的心态。这和其它县份还不一样——其它县份从来就没阔过,反而这样的心里落差没有那么重。

这种“祖上曾经阔过,现在落魄了”的地方,放在美国就是铁锈带了。所以这一类地方,特别容易出鹰派政客,高喊“Make xxx Great Again”、“xxx Is Back Again”——大阪的桥下彻、吉村洋文、京都的前原诚司、再加奈良的高市早苗,本质上都是这种虎落平阳情绪在选票上的体现。这种思潮在日本甚至有一个专门的词语——关西地方主义。

日本政府倒也不是说没想过振兴地方。安倍政府上来以后就高喊观光立国,积极挖中国和韩国的墙脚。之前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大幅度降低单次签证的申请门槛(凭上海户口的身份证和护照即可直接下签),就是最好的例子之一。

中韩游客的确“拯救”了日本不少中小城市——随着中国和韩国的经济发展,中韩不少地方的人均GDP(例如上海或者首尔),其实比日本这些地方的GDP要高。例如,香港5.4万美元,换算成日元将近850万日元,超过了东京;上海的人均GDP已经达到了3.0万美元,换算成日元也已经有480万日元,超过了除了东京、爱知以外的大部分县份。因此,到这些地方旅游,在经济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入境旅游业是一个高度外向的行业。虽然我们说日本的经济本身是高度外向型经济,但是旅游业的外向和制造业的外向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制造业的外向,哑巴英语足矣——做过外贸的老师都知道,和老外采购商打交道,对面的英语往往也是三脚猫水平,大家互相发发邮件、打打电话、比划比划,最后总归能谈成生意。这是因为买卖双方往往在同一行业,知识背景相似,理解起来还是很快的。所以,哪怕是听起来颇为令人莞尔的“Engrish”,也能做起很大的全球企业。

但是,靠着三脚猫英语做观光业这样的服务业,那要出大事。服务业的客户很多是普通民众,要是语言讲不利索,别说做大了,很多时候根本做不起来生意。比如中国国内入境旅游做得好的张家界,当地为了做韩国游客的生意,朝鲜语标语随处可见,大家也或多或少能说上几句;日本现在稍微高级一点的酒店、乐园、景点、餐厅,为了做中国人和韩国人的生意,也会配有会讲汉语、朝鲜语等的服务人员;同时,当地也会有中国、韩国移民“同胞服务同胞”,做起如“白牌车”这样一肩挑起司机和导游服务的生意。

这就导致了结构性的就业偏差:一方面,资方为了服务外国客户,天天抱怨会外语的人才不够多;另一方面,由于汉语、朝鲜语学习有难度,不谙汉语、朝鲜语的普通民众,是没法找到此类服务业工作,无法享受到观光立国的红利的。

同时,游客作为出口经济的一部分增加了对当地商品的需求,必然会引致当地通货膨胀。日本现在最典型的问题,就是民宿问题和白牌车问题。民宿这些由中国投资者购入土地兴建,由经营管理签证移民到日本的中国人管理,面向中国游客租出的简易住宿设施,正在提高观光目的地的土地和房产的价格;白牌车这些由中国移民驾驶,服务中国游客交通需求的非营运车辆,也在提高日本的车辆售价。这种“中国人在日本服务中国人”的离岸经济,普通日本人根本无从参与,也没有能够参与到其中的技能和机会,门儿都摸不着。

同时,游客在当地的需求,也会提高当地食品、景点、甚至交通的价格。对于奈良这样收入低、景点多的地方,这种通货膨胀对于没有“上车”,没有享受到观光立国的福利的普通民众而言,明显地影响到了日常生活。

因此,日本很多地方的普通民众在指桑骂槐,借着游客的一些不文明行为大喊反对过度旅游,要求对中国施加各种限制(包括限制中国人移民日本、限制中国游客在日本换领驾照驾车)。这本质上和MAGA之类的反移民主义没有区别——都是由于本国民众没有享受到红利而产生的排外主义思潮。

如果留意日本这几年的政坛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地方主义和极右的崛起。刚刚说的大阪维新会(吉村洋文、前原诚司)是地方优先主义的代表(其核心政纲是让日本把大阪设立为副首都),而参政党(神谷宗币)是排外主义的代表。自由民主党和传统上的中间派公明党由于政治献金问题决裂以后,为了维持政权,是势必要向这两者靠拢的——而最终自民党和日本维新会形成的“自维联立政权”,也极大助长了关西地方主义的志气。

我们具体到高市她本人来讲。对于高市而言,安倍立下的观光立国政策,已经在奈良等“铁锈带”地区积累了足够的怨气,出身于奈良的高市,实在不敢说进一步扩大观光立国政策,这会直接摧毁她的政治基础,让她连议员都选不上;但是选上议员以后,要想获得自民党议员的支持当首相,就必须考虑那些来自“受益于观光立国的地方”的议员,以及经团联等经济界组织的意见。

因此,高市现在面临一个极为拧巴的政治困局——处理不好的话,她可能就不是“日本撒切尔”,而是“日本特拉斯”了。因此,中方是完全可以持续施压的——在日本业界的怒火下,高市早苗“要么道歉、要么下台”几乎已经是定局了。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责编:闫曼 man.yan@f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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