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亚政府正与中国就其73亿美元的“Whoosh”高铁项目进行债务谈判。这条中国政府支持的高铁亏损不断增加，有可能给雅加达带来难以控制的债务负担。
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前印尼总统佐科•维多多(Joko Widodo)的推动下，这条连接印尼首都雅加达和人口第三多城市万隆的铁路由两国国有企业联合开发。该项目四分之三的资金来自中国贷款。
但投入商业运营才两年，股东们就陷入困境，难以实现盈利和偿还债务。在印尼总统普拉博沃•苏比安托(Prabowo Subianto)的支出计划已经给国家财政状况造成压力之际，这个备受吹捧的项目可能令财政进一步承压，因为这些债务是由国家担保。
印尼投资部长罗森•罗斯拉尼(Rosan Roeslani)表示，雅加达正在寻求“全面”债务重组，以防止“未来可能出现违约等情况”。
印尼财长普尔巴亚•尤迪•萨德瓦(Purbaya Yudhi Sadewa)已排除动用国家资金救助该项目的可能性，但新成立的拥有并管理印尼所有国企的主权财富基金Danantara已表示，其正在与中方谈判，以寻找解决方案。
“我们（与中方）谈判的重点涉及贷款期限、利率以及汇率。”Danantara首席运营官唐尼•奥斯卡利亚(Dony Oskaria)上月表示，并补充称预计今年将能达成协议。
两国曾对该项目寄予厚望。它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BRI)下的旗舰项目之一，维多多则将该高铁奉为其全面基建计划的一部分。
作为印尼最大的外国投资来源之一，中国的支持对普拉博沃实现其雄心勃勃的增长目标至关重要。
但这条全长145公里、耗时仅需45分钟的高铁并不受民众欢迎。车站远离市中心且票价昂贵：最便宜的单程票价为25万印尼盾（合15美元），是普通列车的5倍多。国会议员Darmadi Durianto在8月举行的一场议会听证会上表示，客运量只有预期的三分之一左右。
拥有该高铁60%股权的印尼财团报告去年亏损近4.2万亿印尼盾（合2.53亿美元），2025年上半年再亏损1.6万亿印尼盾。中国国有企业拥有该项目另外40%的股权。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印尼国有铁路运营商、该财团最大股东印尼铁路公司(Kereta Api Indonesia)首席执行官鲍比•拉西丁(Bobby Rasyidin)在上述议会听证会上表示。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郭嘉昆表示，北京方面将继续致力于该项目。他在记者会上表示：“我们想强调的是，在评价高铁项目时，除了看财务数据、经济指标，还要看公共效应、综合收益。”
印尼经济金融发展研究所(Institute for Development of Economics and Finance)副所长埃科•利斯蒂扬托(Eko Listiyanto)表示，从一开始就有很多人质疑两个距离这么近的城市是否有必要修高铁。
选择中国而不是日本作为投资方也令一些人感到诧异，因为日本愿意提供利率为0.1%的贷款，条件是印尼政府要提供担保。印尼表示，之所以选择贷款利率为2%的中国方案，是因为该方案不要求政府提供担保。
但随着项目成本激增，维多多允许该印尼财团获取政府资金和担保。
“不是中方的过错，是我们让自己困在了陷阱中，”埃科表示。
近年来，世界各地许多“一带一路”项目均面临重组境地，北京方面免除了部分债务或者提供了巨额纾困资金。
弗吉尼亚州威廉玛丽学院(William & Mary)AidData研究室的执行董事布拉德•帕克斯(Brad Parks)表示，印尼高铁项目最可能出现的结果是，中国在一段时间内将暂停出资。“于是问题就会变成，什么时候恢复出资？这是要进行大量谈判的症结所在，”他说道。
墨尔本大学(University of Melbourne)麦肯锡研究员特里西亚•维贾亚(Trissia Wijaya)表示，就目前来说，雅加达方面的介入会让北京方面安心，相信“印尼政府准备进行干预，不管将来成本如何”。
她补充说，在最坏的情况下，印方将无力履行其出资义务，中国可能会获得该项目所有权，让印尼企业负责运营。
不过，她表示，“中国正在费力应对国内的建筑与房地产危机，以中国经济现状来看，我认为他们要接收这个项目并不容易。”
Tina Hu北京对本文有贡献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