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关美俄峰会、美乌峰会的各种报道、评论充斥媒体。最新消息有两条：一是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在8月19日报道，白宫计划在布达佩斯举行美俄乌总统会谈，美国特勤局正为此做准备；二是8月19日白宫发言人卡罗琳•莱维特表示：“美国总统特朗普已指示国家安保团队协助欧洲保障乌克兰安全。”这句话的意思是正在为乌克兰提供一份类似北约（NATO）第五条集体防御条款的安全保证。俄乌战争正在走向“边打边谈”的方向，而这在一定程度上符合俄罗斯对事态发展的愿望。
一、美俄峰会普京巧妙转向，取得成效
几天前，特朗普在谈到俄乌战争时还威胁称，俄罗斯总统普京若不同意迅速停火将面临“严重后果”；8月14日，德国总理默茨就乌克兰问题主动召集欧美高层举行线上会议，这次“会前会”请特朗普听取欧洲与乌克兰方面的意见，特朗普采纳了欧洲方面“只谈停火、不谈领土”的建议。但8月15日，特朗普在阿拉斯加与普京会面后改变了态度，转向普京的倾向——寻求一项更全面的和平协议，无需立即停火。
据《纽约时报》8月19日报道，当天美俄总统商谈的结果也被人透露给了记者，特朗普同意把乌东四州的大部分送给俄罗斯，且承诺乌克兰不加入北约。简单说就是：战场上俄军拿到的土地基本全归俄罗斯，战场上俄军没拿到的土地也送给俄罗斯。但即使美国给出这个条件，俄罗斯仍然只同意“战线暂时冻结”，而不是特朗普想要的与乌克兰签署和平协议，所以没谈拢。
美国特使威特科夫8月17日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节目上表示，普京同意在未来和平协议中纳入一项“类北约第五条款”的安全保障条款，即若乌克兰遭到攻击，将被视为对所有保障国的攻击。威特科夫强调：“我们赢得了以下让步：美国可以提供类似第五条的保护。这是我们首次听到俄罗斯人同意此事。”这是绕开俄方坚决反对的乌克兰加入北约的一种替代方案，是“首次听到俄方同意类似条款写入和平协议，可视为重大突破”。威特科夫还说，俄罗斯表示将做出立法承诺，不再寻求乌克兰的任何额外领土。
对威特科夫的这番介绍可以理解为：是普京这一番保证，让特朗普相信美俄双方足以改变游戏规则，结束俄乌战争。
的确，特朗普在美俄峰会后，就这样向乌克兰与欧洲“意愿联盟”通报了峰会的情况。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证实，欧盟欢迎特朗普为乌克兰争取“类第五条”安全保证的意愿，并表示包括欧盟在内的“意愿联盟”已准备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对此表示感谢称：“我们需要安全保障在实践中能像北约第五条一样运作”。
可见，美欧领导人愿意考虑普京做出的保证，考虑以此作为熄灭俄乌战火的一条途径。
二、美俄获利，欧洲和乌克兰得到什么？
从美俄峰会的信息中看，特朗普只是含糊其辞地保证，若泽连斯基与普京达成停火协议，美国将在保障乌克兰安全方面发挥作用。8月18日，美乌峰会在华盛顿举行，随后美、乌、欧洲领导人会议也开完。欧洲决定出资1500亿欧元给美国换取军援，在俄乌战场上边打边谈，直到终战为止。
在特朗普承诺将协助欧洲保障乌克兰安全后，据报道，为制定乌安全保障方案，美、欧、乌将成立三方委员会，并在周末前展开集中商讨。
对上述事态可以理解为，俄罗斯没有完全接受特朗普的提议，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重获乌克兰战争谈判的主动权；美国将拿到援助乌克兰武器的一大笔订单；乌克兰与欧洲未必能得到他们希望的结果，即乌克兰加入欧盟获得安全保障，俄罗斯与乌克兰休战，欧洲恢复新的战略平衡地位。
笔者认为，俄乌战争的走向有如下两种可能：
（一）快刀斩乱麻，一次性终结战争。早先有人建议用朝鲜战争停火线的方式处理俄乌战争。70多年前的朝鲜战争采用两方以实际占领地盘画出停火线的方式停战，留给朝韩两国的遗留问题至今仍在折磨朝鲜半岛。若俄乌战争能采取一次性终结战争的办法解决，不给后人留下难题，当然最为理想。但从目前形势看，一次性终结战争不可能，普京选择“边打边谈”。
（二）“边打边谈”，但这种做法的未来具有不确定性。俄乌战争的交战双方，本来是兄弟民族组成的邻邦国家，相互了解彼此的军力、武器、地理情况，也熟悉对方的战略战术，打起仗来难分难解。在近四年的战争中，俄乌双方几乎每天都有大量士兵伤亡，消耗大量武器弹药，两国损失都很严重。从战争的历史看，战争并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每次战争都靠战场上的输赢，去决定参战方预期诉求的实现与否。许多事情是可以通过谈判去商量解决的。“边打边谈”最好的结果是战火尽快结束，但另一种结果也可能是只打不谈，战火遥遥无期地烧下去。保障乌克兰安全的机制不一定能实现结束杀戮的终战效果。
对未来而言，欧洲角色的发挥非常重要。欧洲国家在8月10日成立“志愿联盟”抢先提出俄乌和平谈判方案，与特朗普举行“会前会”，然后又制定乌克兰安全保障方案，其及时发声和积极参与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俄乌战争的全过程与欧洲密切相关。期待欧洲能够充分利用这次的机会，形成多极世界的重要一极，这对于俄乌战争后欧洲恢复战略平衡地位非常重要。
三、后续发展有待观察
特朗普在8月15日峰会结束当天表示，他与普京在会晤中就美对乌提供某种形式的安全保障“基本上达成一致”。当时，特朗普没有具体谈论“某种形式的安全保障”的内容。现在，我们知道了其基本内容，但还要看后续发展会产生什么结果。
本轮多边密集谈判之后，世界的多极化趋势进一步增强。这首先表现欧洲国家特别是“志愿联盟”积极参与俄乌战争停火、终战事务，争取欧洲、乌克兰的发声和相关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领导作用。
其次，本轮谈判影响了亚太地区特别是东南亚对多极世界的认识和参与意识。据法新社近日报道，东南亚观察人士认为俄美关系重塑将给世界格局带来改变契机。泰国学者提醒，在多极世界产生、国际互动充满变数和不确定性的形势下，大国已在“印太地区”展开争夺，东南亚国家务必审慎应对不断更新的世界秩序。这次美俄峰会及后续发展，对于世界各国在今后的国际关系中，坚持独立自主原则和国际主义合作，发挥应有作用，具有积极意义。
还有一个重要的看点是：中国有可能成为为乌克兰提供安全保障的担保国之一。据消息人士透露，普京表示愿意讨论乌克兰安全保障问题，并提到中国是可能的担保国之一。这也可能在暗示他反对由北约部队组成的安全部队在战后对乌克兰提供安全保障。对于俄乌冲突，中国外交部早已表示，中方愿根据当事方意愿，同国际社会一道，继续为危机的政治解决发挥建设性作用。
（注：张烈夫（Liefu Zhang）,察哈尔学会研究员。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责编邮箱bo.liu@ftchines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