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紧缩六国论
它们不同的紧缩路径和结果,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启发呢?
四月底的数据着实提振了一把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的信心,因为联合王国在2013年一季度在严厉的紧缩环境下艰难地得到了0.3%的增长。 这都被当成一个胜利了,可见,当初人们对经济的期望已经降到了多么低的程度。
不那么引入关注的,是失业率,它比最近的每一次衰退时都要高,至今远远没有回调到危机爆发前的2007年的美好时光。
奥斯本的反对者认为紧缩就是经济疲软的祸首之一,然而这个说法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 预算责任办公室(Office for Budget Responsibility)解释其屡次调低增长预测,是因为通胀率比预期要高。
IMF则认为主要是私人部门的需求太疲软:“需要认真考虑一下财政紧缩在近期可否有点灵活性”,简而言之:放松紧缩吧亲。
政府的基本支出超出基本收入的部分,收入中不包括转移支付收入,支出中不包括债息支出。预算财政赤字,就是再算上这两部分的赤字。
西班牙为欧元区的“繁荣—衰退”钟摆树立了典型,1999-2007年它享受着高增长和低赤字,随后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今年已经是危机后第二年衰退达到两位数了,失业率达到令人咂舌的27%。
房地产泡沫和银行崩盘为经济局势火上浇油。当斗牛士之国在债券市场上遭到猛烈围攻(抛售并抬高收益率)时,政府不得不厉行紧缩,这对宏观经济产生了糟糕的“撞击效应”。简而言之就是恶性循环。 尽管经济的有些部门已经开始复苏,但整体的画面依然是惨不忍睹,自身难保的银行业大气都不敢出,“惜贷入金”,也就没法将欧洲央行的低利率传导给西班牙经济。
欧盟委员会已经同意给西班牙宽限一些时间来调整预算紧缩目标,但是这个国家需要更大程度地放松裤腰带,以便减缓阵痛。 西班牙政府一旦失去在债券市场上自主借贷的能力,而只能靠有限的外部输血的话,欧元区恐怕要重陷衰退的深渊。
爱尔兰已经进入IMF纾困计划的第三年了,在严厉的紧缩之下,翡翠岛国很快就能重新在资本市场上站稳脚跟了。明年,政府仍然需要为收入发愁,并希望能将贷款还款期限延长一下。爱尔兰被认为是“紧缩俱乐部”的成功的先锋,因为它以改革伴随着紧缩。 它的竞争力得到了修复,而且对银行业的重整也比较成功。然而以纳税人的钱拯救银行的计划也使得公债从2007年占国民收入的11%提升到今年的106%。
进行中的紧缩政策目标是在2014年把负债率给稳下来。但是由于增长依然乏力,长期失业率居高不下(始终接近15%)。要重振“凯尔特之虎”的威名,爱尔兰需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意大利人说,“欧猪国家”PIGS里面的I是指爱尔兰,爱尔兰人说,不,是意大利。德国人说,应该写做PIIGS。)
爱尔兰有著名的踢踏舞Celtic Tiger。95-08年的经济奇迹,让它从西欧最穷一举跃升到平均之上。其模式是:用低税率和高补贴吸引外资, 加入欧盟拓展外贸伙伴,利用欧盟"团结基金"大搞教育和基建等。08年金融危机对它打击严重,当年GDP衰退和失业都达14%。地产泡沫和银行过度扩张让老虎变病猫。
日本在最近20年搞了一轮又一轮的财政刺激,但又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紧缩。结局就是,债务率已经高达GDP的200%以上了,宏观经济却难以走出通缩的泥潭。问题是,刺激规模究竟是太小了,还是太大了呢? 过去10年对日本经济的讨论奇怪的与今天对美国和欧洲的讨论很相似。
在1990年信贷泡沫崩盘后,日本在1992-1994年来了几次小规模的刺激,然而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迅速提升了税率,很多人指责接下来几年的衰退就是拜其所赐。 刺激的模式,通常是公共工程项目,而后接着的就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重回紧缩。
安倍二进宫的新政府正在搞着又一次大规模支出来逃离通缩的泥潭。日本的财政状况是一个负面教材(债务率甚至轻松击败欧猪国家),很难说它是因为“挥霍”,还是因为紧缩,才走到这一步的。
山姆大叔已经避开了很多紧缩——至少到目前。2010年12月,巴拉克•奥巴马总统签署法案将乔治•W•布什时期的减税延长两年,包括延长了2%的工资税税率减免。这使得美国的财政政策“裤腰带勒的不紧”,美国也成为“温和紧缩”的最好例子。 在2011和2012年,减支仅仅下压了0.2%的增长。同期GDP增长率在2%左右。
之前的紧缩主要是地方和州政府搞的。今年,情况就不一样了,2012年底的财政悬崖意味着年入40万美元以上者的减税待遇要结束了,工薪阶层的那2%的税率优惠也到期了。3月份开始的850亿美元的强制减支sequestration,意味着美国人真正开始尝到紧缩的感觉了。
又有一个关于美国财政问题的新名词。2011年8月,国会通过了《2011年预算控制法案》,一方面提升债务上限4000亿美元以避免国债违约;另一方面设定了一系列自动减支机制。 最终,国会和总统未能达成一致,今年3月1日-10月1日,850亿美元的政府支出要被削减,一半来自国防。强制减支所涉及的金额只有联邦政府总支出的2.4%。在未来9年,还有总计1.2万亿美元的一系列的减支。
你知道这幅漫画反映了什么问题吗?
在财政紧缩方面,爱沙尼亚堪称翘楚。这个波罗的海边的前苏联成员国在2009年GDP下滑高达14%,但是其财政赤字并未上升,而公共债务占国民收入的比例目前已经低于1%。其经济在2011年加入欧元区时恢复了快速增长。 到2013,其增长已经很可观了,虽然总产出还略低于2007年危机爆发前的水平,而失业率也仍略高于那个时候。
保罗•克鲁格曼去年这样描述这个国家的经历:“糟糕的、大萧条规模的经济下滑后,紧接着就是重大的、尽管稍显不足的复苏。”随后他问道:这可以被当做经济奇迹吗? 这让爱沙尼亚总统托马斯·伊尔维斯(Toomas Hendrik Ilves)颇为不满。
尽管目前的爱沙尼亚成为西班牙这样国家的羡慕对象,但是FT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指出,“非常小的开放经济体在经济上(进而在社会和政治上)能够做到的事情,大型且相对封闭的经济体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你可能会说,拉脱维亚是小国的榜样。但如果认为它是整个欧洲的榜样,那你简直是疯了。”
从右到左三个国家依次为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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